爭先恐後 · 針先恐後
20240323 14:00-17:33
我將氣球塞滿不同的物件再充氣，用別針固定在全身。用報紙包起鮮花做成垃圾球。
林森公園外側石椅上坐著一對母子，目測約兩歲的男孩指著我說「球」。
巷弄裡，三位女子在等家人，其一先說我的衣服很有趣，覺得很歡樂。邀請她選一個最喜歡、顏色最漂亮的氣球來用筆尖戳破，戳完掉出沒中獎的刮刮樂，她的直覺是驚喜。隨後有個小弟弟冒出來喊他也要戳，他非常用力地戳，這次掉出一些烈酒的瓶蓋。弟弟直喊：「垃圾！」吵著要再戳一次。他的理解是：「不要亂丟垃圾」。另名女子：「啊，你是想說外表光鮮亮麗但其實內心可能不是那麼漂亮？」刮刮樂留給女子作紀念，弟弟拒絕：「拿回家會被以為我偷喝酒！」
霓光咖啡店外沙發，兩名男子，一個外國人跟一個華僑。外國人看著我：I hope this is not virus。華僑看出氣球裡有東西。邀請戳破時外國人說他已經選好了：粉紅色。裡面是藥單與醫收據。他們一直無頭緒地笑、說有趣。
雙連往民權的馬路口，一對母子邊走邊大吵，聽起來是兒子不接電話要他把她買的手機還來，後來甚至彼此動手。小幫手說當時母親看到我愣了半秒，隨即又回到暴怒狀態。
赤峰街，兩女一男年輕人，男想戳。他選了黑色氣球，戳超久戳不破。裏面是枯葉枯花，跟他們分享前面幾人的氣球內容物後，左邊女生的直覺是「日常」。站中間的女生：「表象跟實際相反！」我從台北市垃圾袋拿出一球報紙送她，她打開後看到花說：「喔所以如果我沒有打開，我就真的只以為它就是一坨垃圾就丟了。
赤峰街，一對母女，小妹妹戳破氣球，掉出很多超商即期食品打折貼紙，她們都不知道那是什麼。
心中山市集，另一對母女，戴眼鏡的小女孩戳，掉出身心診所的DM。旁邊有個伯伯跟幾個路人圍觀。媽媽的直覺是「環保」。
三角窗飾品攤位，老闆娘說看起來好好玩，先問我這是免費的嗎？接著她叫旁邊的男子戳，她錄影。這次掉出一袋營養品，他暫時沒有想法，後來他們的外送來了。
公車站，小學女生問：「可以玩嗎？」她戳出假髮髮片，她說「癌症的小朋友會需要。」她想留下髮片。
某個畫展開幕式，門口很熱鬧，大人們一起在送某個貴客。國中女生，看到了有笑臉的氣球，戳破後掉出一袋藥片鋁殼包裝。小女孩轉向媽媽：「我現在腦袋一片空白你幫我想一下！」媽媽復述了我說沒有正確答案的提醒。過幾秒媽媽說：「我知道！健康最重要！」
民權一過大馬路口，正在收攤的阿姨說我走過去時五彩繽紛讓人看了心情變好。她說：「台灣路上的人不論春夏都穿得很無聊，所以也就只能賣無聊的顏色衣服。」她戳出衛生棉條，原本期待是糖果。她猜是我想嘗試不同的創意。她的直覺是「平常會不重視、隨便丟的日常細節。」阿姨說我笑容很棒。有路人要逛衣服，阿姨不讓我走、說她還沒說完，邊兜售邊繼續跟我講。逛衣服的其中一個奶奶戳出本票，她說「本票就欠錢的啊！」送她報紙球，她以為裡面有錢，打開看到花，很開心驚呼說好漂亮欸。最後擺攤阿姨跟我說「大家思想都太陳舊迂腐，你是在刺激大家！」我們道別。
路邊長椅上，一個戴著宮廟鴨舌帽的阿北說「你幹嘛？」我問他有空嗎在等人？他說他在等事，他要做生意。叫我不要吵他！他沒空！
等公車的大叔，覺得氣球們很好看，車子要來了，問我是要宣傳什麼嗎？我說我只是要跟大家聊聊天。給他一球報紙。小幫手說我走後大叔打開報紙看到花，若有所思地笑得很開心。
圓山捷運帶狀公園區，兩女生。戳出我的左手護腕，不用我解釋就知道什麼是媽媽手，原來她是念物理治療的。戳的人直覺是「想要遮住不完美」，她原本覺得可能會有小禮物。旁邊的朋友覺得是很酷的體驗。
捷運軌道下步道區長椅，坐著一名外籍看護、奶奶與她的兒子。奶奶說「這什麼節目？」接著都是兒子在跟我互動，戳出低收入戶申請表。兒子直覺是「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」。
步道上散步的阿姨，想問說辦什麼活動？她說氣球每個顏色都喜歡但不要擁有。我說那就戳破吧！掉出一張薪水單，阿姨第一眼看成菜單。阿姨說「遠遠看覺得是一個很開朗陽光的人，看到內容物不會失望，總是要把內心表達出來。」
文昌廟前，兩個女生，路過時其中一個眼睛突然張很大看我。她覺得我可能是街頭藝人。她戳出兩張買讚買粉跟網路惡意攻擊的截圖畫面。她的直覺是「攻擊性」。
回心中山，遇到前面遇過的人但沒有互動的人們，女生說「為什麼你的氣球破掉了！」她說要選笑臉氣球，叫我先轉一圈她再戳。掉出痘痘貼跟雙眼皮貼。她的直覺是「想變美的驚喜包」跟「對未知事物的想像」問我為什麼會想玩這個遊戲？
市集攤位上的女生問這是什麼遊戲？是實驗嗎？問氣球裡有沒有水？早上有看到我走過去。戳完掉出幾個ok蹦。女生直覺是療癒，因為有ok蹦跟酒瓶，她說她愛喝酒！
坐在心中山寫生的女子，要戳之前問「那你會不會痛？我怕戳到你。」戳出諮商師名片。送她報紙球，她問這是什麼？我說這是一坨垃圾。打開後請我跟花合照。
一對情侶，女生選了黑色，掉出枯葉枯花，她不想知道其他人戳中了什麼。
隨著氣球被一一戳破，我深刻感受到最後三十分鐘，有種見不得人的狼狽感。
過往父母都會把小孩拉開遠離我，這次大家反而都熱情對我微笑。
特別感謝丁小姐與韋翰協助前置與紀錄。
